星河万里

直到地久天长

【克御】病友

*今天御堂桑生日,赶在今天凌晨结束前码了一个短篇

*随便设定的一个现代paro


病友



御堂孝典,今年32岁,职业是律师,目前单身,刚刚完成一起漂亮的诉讼案。

哦,补充一点,他还是个无神论者。(本城嗣郎语)

 

大学四年期间,御堂除了泡在图书馆啃书学习,剩下的时间用来支配在借阅各种各样的书籍上。如果一定要用兴趣和了解来划分他所看的书,哲学理应被分到兴趣一类中。哲学中的两大派系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,御堂支持唯物主义。如果问他可知论和不可知论呢?那当然是不可知论。

好吧,我们知道不可知论和无神论是并不相同的两个概念,但这并不妨碍御堂的友人本城嗣郎作出这个糟糕的评价。总之,我们知道御堂此前对神抱持着一种怀疑态度。

所以当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风衣的男人,施施然地站在他不到十步的距离,用低沉磁性的声音懒懒地开口,“你就是御堂孝典?”

御堂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,同时打量着四周的环境。

“自我介绍一下,我叫佐伯克哉。”名叫佐伯克哉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金属眼镜,顿了一下,颇为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,“我是死神。”

 

神存在于这个世界么?

先前我们说过,御堂对于神的存在是抱持着一种的态度。

现在有人跟他说自己是死神。

御堂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,仔仔细细想了想以往接触的文章中关于死神的描述——黑色的长袍垂到脚踝,上面有暗金的纹路隐隐流转。巨大的黑色兜帽遮挡住男人的面容,他的手指隐没于宽阔的袖口之下,影影绰绰能看到干枯的手指,不,应该用白色的枯骨来形容。没有皮肤包裹的右手里握着镰刀的尾端,镰刀轻轻扬起,就能看到锋利的弧形在黑暗中闪烁着白色的厉光——这才应该是死神的模样吧……

御堂回想了一遍,又抬起头仔仔细细,目光努力不动神色扫视了男子一眼,他几乎是和书中的死神完全相反,一个朝南,一个朝北,完全不着边际。

男人穿着修身的长风衣,里面套着纯黑色的衬衫。衬衫纽扣扣得稀稀拉拉,靠近颈部的两个扣子干脆扔在一边不管。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,手里握着的不是镰刀,看起来更像……文件夹?眼镜背后的目光更谈不上死神所谓的阴冷,更多的是一种征战商界之下的犀利。

与其说他是一个死神,不如像一个金融分析师……

“你好,佐伯。”御堂短暂地思考过后,大脑自动过滤了“死神”刚刚的自我介绍,语气平淡的就好像是刚见面的合作人,用商业化的口气和商业化的笑容。

“……”男人轻轻推了推架在鼻梁的眼镜,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。他的眼镜折射出白色的光,御堂一时看不到镜片背后的眼神。

“御堂先生刚来这里,我稍作介绍一下,旁边的这条河是三途河。”刚刚的沉默无比短暂,几个呼吸间,男人已经扬起嘴角的笑容礼貌回答,就好像方才的迟缓根本不存在。

御堂作为一名颇有名气的大律师,接过不少金融方面的案例,自然也和金融分析师打过交道。他听着男人说话的语调如此熟悉,心里愈发腹诽佐伯克哉其实就是一个金融分析师。

御堂走在三途河的河沿,内心却暗暗吃惊。他曾在印度教的地狱说里面看到过有关于三途河的描述,河道内充满血液,毛发和白骨,恶臭难堪,或在现世和地狱的中间,或为地狱的一部分。而眼前是一条蜿蜒的溪流,四下寂静无人,留有低低的溪水潺潺声,水流哗哗地流过,不断打磨河床里的白色石子。如果佐伯克哉真的是死神,那么这通往死界的三途河也未免太幽静了。

三途河边,忘川彼岸,大片大片绽开的曼莎珠华。近乎妖艳的红色轻颤着花枝亭亭玉立在河边。鲜血一般的红色,如同血液流淌而成的长河,幽幽地铺满通往地面的路。

火照之路,黄泉。

御堂内心倒吸一口气,如果说最初佐伯克哉介绍自己是死神的时候,还心存满满的怀疑,而现在看到如火盛放的彼岸花,明明有清溪流过,有鲜花盛开,偏偏沉寂着一股忧伤的死寂。

“……我死了么?”良久,御堂艰难而沙哑地问。

“还没有,不过也不知道。”男人正在前面走着,听到御堂带着颤音的提问,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,他沉静地回答。

“什么意思?”御堂狠狠盯着佐伯克哉的眼睛,希望能从里面捕捉到一丝说谎的动摇和心虚。

“字面意思。”佐伯笑笑,忽视御堂近乎无力的目光。“御堂先生要吃点东西么?毕竟严格意义上来说,你还没用死。”

“我……”

“不过口渴的话就没办法了,这里只有孟婆汤。”还不等御堂说话,佐伯就自顾自地打断,口气带着一点点的玩笑和漫不经心。

“……”御堂沉默着不说话。

佐伯扭头看了一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御堂,不着痕迹地耸了耸肩,又转身慢慢地走进御堂,“御堂先生你现在还没死,所以不要一副这么……绝望的表情。”

御堂吃惊地抬起头,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,表情有那么绝望么……可是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,他清楚地记得今天是法院一审开庭的时间,大法官一锤定音的时候,御堂长舒一口气,长达三个月的准备,不负众望地胜诉了。再往后的事情他就已经记不得了,每每试图回忆起来,大脑深处就像被拉响了警报,刺耳的噪音几乎要穿透耳膜,难耐无比。

“所以你是来迎接我的吗,死神先生?”眼前的男人面容还很年轻,但如果真的是死神,那么他的真实年龄也就无从猜测。

“嗯,我看你离我挺近的,就过来看你一眼。”

……什么叫离我挺近。

“御堂先生,不要死啊。”佐伯克哉表情变得微微严肃起来,嘴角却还有淡淡的弧度扬了起来,他用低沉的嗓音轻声在御堂脸侧耳语着。

 

御堂跟在佐伯克哉身后,慢慢地沿着三途河走,却偏偏不到河边搭乘摆渡人的小船过河,他隔着远远的距离看到在蒙蒙的白雾中,有一座石桥矗立其上。

那应该是奈何桥。
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御堂正坐在河边,手旁是火红的曼莎珠华,他出神地望着不知名的方向。佐伯克哉说是自称死神,却根本没干相应的工作。

“其上我遇上了一个妖精,他扔给我一个石榴让我过来的。”佐伯察觉到御堂疑惑的视线,清了清嗓子解释道。

“……”回答他的是御堂无尽的沉默和鄙夷的眼神。

看吧,真话没人信。佐伯克哉内心无奈地叹口气。

他的上衣口袋里现在还装着一个沉甸甸的石榴,石榴的表皮有些开裂,并不是十分的新鲜,不知道剥开后,里面的石榴籽会不会已经坏掉了。

 

“御堂先生,你该走了。”佐伯踏着青草,走向御堂的后背。

有时候,佐伯克哉会忽然消失,隔了好久才再次出现。御堂愣怔地听着佐伯的话,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不真实。他所踏及的地面,既像是臆想出来的景象,又像是确确实实存在,身边唯一的一个知情人还偏偏沉默不语,不作任何回答。

佐伯走到御堂身边,抬起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,“我们会再见面的。”

御堂忽然发现男人的瞳孔其实是冰蓝色的,清澈而漂亮,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一颤一颤。他张了张嘴,试图发出什么音节,却徒然地发现像是诗语了一般只能察觉到空气在喉咙里的震颤。

 

眼睑轻微颤动着,像是一只在暴风雨中飘摇的蝴蝶,最终还是挣扎地睁开了双眼。

御堂感受到阳光暖暖地洒在眼皮上,温柔地覆盖住他几乎疲惫无力的身体。他费了些时间才适应了有些刺眼的光亮。鼻息间是刺鼻的消毒水味,天花板上单调地挂着一盏灯,白色的墙面似乎下一秒就会落下灰白的墙皮。

“137床的病人醒了!!”他听到推门而入的声响,听到细细碎碎的脚步声,而后是涌入耳膜的巨大声响,有呼喊声,有仪器在走廊里推动的声音,很多很多,嘈嘈杂杂地混在一起,却偏偏让御堂有一股无可言说的安心和放松。

就好像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短暂的梦境。

梦里面他濒临死亡,只能坐在三途河边消磨时光,等着最终审判下达,身旁自称死神的佐伯克哉带着他踏上摆渡人的小船,走一遭奈何桥,一切再见。

御堂又眨了眨眼,他发现自己确确实实还活着。

 

来实习的小护士给御堂做完检查才离开病房。通过小护士的讲述,御堂才想起那天出庭大胜后,本城嗣郎约自己去一起喝酒,陪同的还有好友四柳和河内。四个人都喝多了,四柳先出了酒吧叫上出租车,河内还在酒吧的桌上趴着呼呼大睡。本城拽上已经昏沉沉的御堂走出大门,也不管两人已经酩酊大醉,一个没寄安全带就睡死在副驾驶,另一个在酒精的麻醉下驱车奔驰。

据说本城酒后驾驶后,被查出有些微的精神病,已经被送到东京的一家精神病院,御堂则被紧急抢救。手术结束后一直在重症病房,稍有好转才转到普通病房,但也足足昏迷了三天才苏醒过来。

御堂微微动了动头部,用余光瞥到隔壁床位旁的床头柜上有一本杂志,隔着距离有点远,只能勉强辨别出“财经”两个字。“这个房间的另一个病人呢?”御堂问小护士。

“哦,他刚刚不知道干什么出去了,说起来他还是气胸呢,哎,是一个金融分析师,年纪轻轻还那么帅,怎么这么能抽烟。”小护士轻声哼哼。

御堂安然地好好躺在病床上,刹那间觉得也许那个梦是真的,如果没有苏醒过来,这个世界上活生生的御堂孝典就会消失了。

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窝了一会,作为一个上班作息严格的上班族,这种消磨时光的方法不啻是一种折磨,可是大脑昏昏欲睡,思维还在想隔壁的气胸病友到底是哪位,下一秒还没想出个所以然,就彻底睡了过去。

 

御堂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是傍晚时分。病房唯一的一个窗口泄进来慵懒的夕阳,暖橘色的光芒给窗边的爬山虎镀上一层漂亮的外衣,看起来闪亮亮的。御堂望向窗口的时候,发现隔壁有一个身影。他躺在摇高了病床,身上盖着薄薄的毯子,正斜斜地倚在床头,姿态慵懒,动作随意。他别过头去也正发呆一样的看着远方。

亚麻色的短发,看起来有些大号的病服包裹着精瘦的身躯,他侧着的脸被阳光弄得毛茸茸的,御堂看不清他的神情,他试着开口问,“你好?”

隔壁床的病友应声扭头,御堂这时终于看清了。病友带着一副银框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是漂亮的冰蓝色,他用梦里熟稔的嗓音,金融分析师式的语调回答,“你好,我是佐伯克哉。”

END

 

 

评论 ( 4 )
热度 ( 39 )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星河万里 | Powered by LOFTER